情迷 干邦亚
雾起了,这个森林里的精灵像商量好了似的,每逢夜深便手拉手着跑出来,动作奇快,在你身腰处打个转儿,没过多久,整个山林即被它们占领了。
披上衣服,站在屋外,湿润的空气毫不客气地钻进鼻孔,一冲而上,灵魂像是除了窍,这是精灵们向你问好的最好方式。四处是一致的漆黑,渐渐被雾分出深浅,尽管辨不出颜色,可远山近树都开始了有形状,星星高了许多,耳边传来阵阵蛙声,雾精灵唤醒了山林里所有的生命。山里人告诉我,这里的雾一年四季不断,它们是甘露,润泽万物,尤其是那深山里的石斛,有了天然的雾水的滋养才会成为真正的“仙草”。山里人说的“干邦亚”,就是因这里漫山的石斛花而得名,干邦亚意为石斛花开的地方。
灭了灯,嘴里数着“绵羊”。还是睡不着,愣愣地望着窗外的月光,由青转白,盼着天亮,盼着快些见到我要找的石斛仙草。
清晨雾精灵再次唤醒了群山百草,在雨雾缭绕的清晨,几阵小风,树上的枝条微微摆动,叫不出名字的大鼻子蜂儿也学着枝条扭动起屁股,嗡嗡地飞来飞去,尚看不清眼前的一切,只依稀识得一切农舍,以及那随着风吹来的几声鸡鸣,闭上眼,看着心内的蓝天微笑。
随着向导,骑上摩托车往山的深处驶去,北方的人少有见到丛林的,更何况是原始的热带雨林,遮天蔽日的大叶子树,如胳膊般粗细的藤蔓张狂肆意生长,在这里人就像只小动物。脑子开始胡思乱想,恐龙、大象、狗熊,汗被吓了出来,转而又美滋滋地翻起眼皮,“说不定还有仙女妹妹呢?”
清凉的空气里忽然有了花的味道,金黄的、雪白的、花儿爬满了世界,粉红色的花蕊像是少女的腮红,羞答答地颤动着,挑拨着我不能自持。“那边是你要找的石斛花”,向导说,随着折下一段草根递给我:“尝尝吧!”“吃草?”“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绝他。
“这是名贵的紫皮石斛,你们山外人是吃不到的,市场上卖的很贵,但大多不是这样野生品质的,大棚里靠农药栽培的石斛太多了,谁知识药还是毒?”向导嘴里嘟嚷着,而我早已将这根“草”扔进肚里。
车子驶出丛林,我听见了水流,那是来自泉水的声音,向导称整个干邦亚石斛种植基地被中缅边境南宛河环绕,湿润的水分和四处分布的山泉,形成了适宜石斛聚天地灵气,补日月精华的独特仙境。
水的生力似给了石斛一股年轻的冲动,在微妙的地方,绽放着香气,花蕊顶破了花瓣,我也如花草似得没了自己,化在那点微风中,蠢蠢欲动。
眼前的一座偌大的干邦亚大山,说不出它有几种颜色,因为其被石斛花包裹着。泉水在这里开始汇集,一些小鱼,眼睛亮的像些小珠,忽聚忽散,忽来忽去,有时顶着一片翠叶,有时口吐出几株水泡,水在岩石湾处开始流快,小鱼歪着尾巴顺流而去,想停住,都又被后边的一群挤了出去,嘴中的叶子草根开始脱了口,水面上只留下一缕缕碎纹。
石斛花墙边忽然出现了翩翩倩影,那是庄园里采花的傣族姑娘,我不由自主将车子靠近她们,装作过路人四处欣赏着景色,不是偷眼向她们望去。越看,心里越乱,一点什么热辣辣的力量涌了上来,渐渐地变成一个小火球蹦烫在心尖上。
姑娘们看着我,仿佛要低头,还没低下,便又勇敢地抬起来,故意地,羞而不肯羞地迎上我的眼,我的眼没了地方,浅浅地回应着喜悦的微笑。我的心也没了地方,知道咯囖的笑声远去,我才发觉自己的脖子已经扭到了极限。
夜晚宿在干邦亚庄园,主人点燃了火炉,用烤马铃薯及极致紫斛茶招待我,茶红的茶汤像是施了迷药和幽紫的感觉,耳朵里听着干邦亚的故事,眼里满世界的石斛花,还有那群美丽的采花仙女们,心儿开始如寻情侣的萤火虫,拼命地忽闪着光亮,追逐着她们扑向远方······
灭了灯,接着数“绵羊”,越发睡不着。脑子里尽是美丽的干邦亚,美丽的石斛花姑娘,还有那满山遍野里的咯咯笑声,索性一咕噜起了身,拨通了航空公司的电话,“小姐!你好,请将我的回程机票延期两天!”